【授权翻译/岩魈】直至永恒万古消亡（1）
授权翻译 to see the ever-turning aeon cease
原文刊载与Archive of Our Own，授权可见原文评论
原作：spiralpegasus
翻译： @单车棚小僵尸
简介：一个关于爱、奉献和弱点的故事。
1. 怜悯
战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摩拉克斯注视着断壁残垣，胜利带来的骄傲与悲悯在他的心头交战。岩柱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和残骸。这并不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他的军队伤亡不过十数。尽管身经百战的摩拉克斯直觉魔神麾下的夜叉们并不对为之战斗的主人交付信任，但最难缠的敌人仍莫过于他们。
带翅的恶鬼，其中有一位被如此称呼的夜叉。无情，固执，且残卝暴。如同一条只能被主人拴住的疯卝狗。
但摩拉克斯并不这么认为。那名夜叉被打卝倒后便倒在了原地再也没有反抗。当摩拉克斯把魔神钉在地上时，他没有试图站起来；当摩拉克斯用枪尖挑起魔神时，他对濒死之际仍在破口大骂的主人也没有反应。即使是现在，随着战斗的结束，夜叉依然一动不动。
摩拉克斯走近了倒下的夜叉。年幼的战士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绝望或对自己言行的申辩。他只是平静地，听天由命般地注视着摩拉克斯手中的长枪。
“夜叉，”摩拉克斯唤他。那男孩抬起头，但并不对上他的眼睛。“你的主人已死。现在告诉我，你是自愿与他结下契约的吗？”
“不是。”夜叉直言不讳。他已经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因而无意撒谎。
摩拉克斯看上去依然平静，心却已经绞紧。这场战争对那些为主人献出生命的追随者而言是残酷的。而对被卷入其中，被迫杀戮的夜叉而言，则更加难以理解。
“你的契约已因主人的死而终止。”摩拉克斯问，“你为何不向我求得生机？”
夜叉闭上了眼睛，仰倒在地，脸上带着同他年龄不符的疲惫神色。他脖子上的铁链嘎吱作响。“如此死去已经是我的奢求。”
他已经受尽折磨。摩拉克斯杀死过数不清的魔神和仙人，也见过更加凄惨的场景——他用刀锋剥夺过求饶的呼声，用岩枪压碎过哭泣的胸膛。但出于某些原因，眼前这个毫无反抗地接受了他的结局的疲倦的生命，却让摩拉克斯犹豫了。
“我不杀你。”连他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他在战场上只会带来无止境的屠卝杀——他从不对敌人手下留情，哪怕那些人曾经是同伴。温柔和仁慈杀死了归终和赫乌莉亚。如果他想保护他的子民，那就也一步不能让，一寸也不能退。
他从这只小夜叉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但他还不能停下脚步。
于是他一挥手，将长枪弹飞到空中。
夜叉的眼睛猛然睁开，他怀疑地盯着摩拉克斯。“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声音中的疲惫让摩拉克斯的心中早已死去的同情又活了过来。这个孩子已经多久没有接受过来自其他人的好意了？
“我要你的自卝由。”摩拉克斯单膝跪在夜叉身旁，把手搭在他的窄背上。夜叉年幼的身体比看上去要更重一些——他的身体瘦而结实，如同一件武器——但摩拉克斯依然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金鹏。”男孩答道。他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因此轻易就被那位残忍的魔神控制。摩拉克斯很少用真名驱役他的同伴或下属，但是北方的精灵和统卝治他们的魔神会把真名当做武器。
“金鹏。”摩拉克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把金鹏的身体搂在胸前，另一只手托住金鹏已经布满淤青的、血淋淋的脸颊。这个举动对他们而言都非常陌生。摩拉克斯已经很久没有抚摸过任何人了，而金鹏从未知晓何为抚摸。
“我不需要自卝由，武神。”金鹏说，“不被使用武器只会生锈。”
摩拉克斯想着，这种时候如果是归终的话她会怎么办。她总是更清楚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才能让金鹏明白他并不似自己所说那般轻贱。摩拉克斯早就把自己打造成了战争的武器，战场上，弱小的人是无安全可言的。如果金鹏决心要成为一件武器，那至少摩拉克斯可以更慎重地驱役他。
“那就订立契约吧，”摩拉克斯说，“你将在我麾下战斗以换取我的保护。我们可以等你想清楚了再讨论条件，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公平。”
“我……”金鹏抿着唇，咽了咽，眼神紧张地撇到一旁。摩拉克斯安静耐心地等着。年幼的夜叉从未得到过畅所欲言的权力。但他仍然挤出了一句话，“你会要我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吗？”
他声音的紧绷着，浸在长年累月的痛苦中。这个孩子就像归终一样，内心温柔，然而战争的残酷让他痛苦——摩拉克斯几乎要为他落泪。
像金鹏和归终这样的人应该出生在一个更和平的时代。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不会。”摩拉克斯告诉他，于是金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在经历过这些后依然保持着本心。摩拉克斯对此感到惊讶——这个温柔的孩子在这残酷的战场中生存下来了。
摩拉克斯轻声说：“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金鹏眨了眨湿卝润的眼睛，“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小小的夜叉惊奇地看着摩拉克斯。“大人。”他低声道。这个词挤压着摩拉克斯的心，既痛苦又快乐。这个孩子只知道他应该隶属于某个人。所以轻率将他收入麾下是正确吗？他把他从一个契约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只是为了用另一个契约约束他？
而除此之外的他正叫嚣着，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他的忠诚的主人。魈绝不只是他的武器。摩拉克斯会教会他这一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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